2025-12-02 00:30:30

　　中評社香港12月2日電（作者　楊流昌）今天，我們懷著尋根鑄魂的虔誠，走進宋代理學家楊時故里，看福建將樂縣山嵐水色間流淌的千年文脈，觸摸閩學發軔的溫度。作為“閩學鼻祖”，楊時用其一生鋪就了從“洛學”到“閩學”的文化橋樑，詮釋了“為往聖繼絕學”的使命，其思想不僅是歷史的注腳，更是當代的精神富礦。

　　一、楊時理學思想：閩學開篇的“根脈密碼”

　　閩學的形成，始于楊時“載道南歸”的文化自覺。這位在洛陽拜入程顥、程頤門下“程門立雪”的求道者，以40餘年光陰將二程理學帶回福建，在山川毓秀的閩地生根發芽，最終孕育出影響中國思想界近千年的閩學體系。其思想特點，可概括為三個“融合”：

　　一是承繼與創新的融合：立“理一分殊”之綱。楊時雖以傳承二程思想為使命，但並非簡單照搬。他提出“理一分殊”——宇宙萬物共用同一本體之“理”（共性），又因具體情境呈現差異（個性）。這一命題既回應了佛家　“空”和道家　“無”的理念對儒家倫理的衝擊，又為後世理學集大成者朱熹“格物致知”、心學鼻祖陸九淵“心即是理”學說的展開埋下伏筆。正如清代學者全祖望所言：“龜山（楊時）得伊洛之傳，獨窺堂奧，開閩學之先。”閩學的創新性，從楊時這裡便已奠基。

　　二是內省與實踐的融合：立“格物致知”之基。楊時主張“學貴於思”“反身而誠”，既強調通過靜思體認天理（內省），又反對空談心性，要求“即物窮理”（實踐）。他在余杭任上護西湖、在蕭山任上築湘湖，將“格物”落實到民生實事；在瀏陽設義倉賑災，把“致知”轉化為惠民之策。這種“知行合一”的品格，讓閩學從書齋走向大地，形成了“經世致用”的鮮明底色。

　　三是道德與家國的融合：立“修齊治平”之魂。楊時一生“嚴以修身、寬以待民”，晚年歸鄉拒絕朝廷賞賜，卻力主“山無米、地無租”惠澤桑梓；面對金兵南侵，他連上“邊事十策”，喊出“士大夫當以天下為己任”。他將“天理”具象化為“仁政”“孝悌”“報國”，讓閩學超越了個體修養，昇華為“家國同構”的文化基因。這種“道德——家國”的雙向奔赴，正是閩學最動人的精神標識。

　　二、楊時精神時代迴響：解碼當代人的“精神原鄉”

　　今天的我們為什麼要重尋楊時？就是因為他的思想與精神，精准回應了現代社會的三大“精神焦慮”：

　　一是面對“價值碎片化”，他是“整體思維”的導師。在當今新媒體多元發展時代，人們的思想觀念、價值取向呈現分散狀況，缺乏系統性，在信息洪流中容易迷失方向，需要加以整合。楊時“理一分殊”的智慧提示我們：既要堅守人類共同的“理”（如公平、正義、友善），又要尊重個體差異（如地域文化、個體選擇）。浙江的“千萬工程”之所以成功，正是因為它既遵循“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”的統一理念（理一），又因地制宜探索出2000多種特色模式（分殊）——這正是“理一分殊”在當代的生動實踐。

　　二是面對“工具理性膨脹”，他是“內省自覺”的鏡子。所謂“工具理性”，是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斯﹒韋伯提出的“合理性”概念中的一種，他將“合理性”分為“價值理性”與“工具理性”兩種，“價值理性”強調行為動機的純正和實現目的手段選擇的正確；而“工具理性”是指人們的行為由追求功利的思想動機所驅使，從純粹追求效益最大化的角度出發，漠視人的情感和價值。在效率至上、功利主義盛行的今天，楊時“靜中體認”“反身而誠”的主張，為我們提供了對抗浮躁的解藥。華為集團“以客戶為中心，以奮鬥者為本”的價值觀，本質上是對“本心”的堅守；許多企業推行“正念管理”，鼓勵員工定期複盤初心，亦是對楊時內省智慧的現代轉化。

　　三是面對“家國情懷淡化”，他是“擔當精神”的燈塔。從“力主抗金”到“歸鄉惠民”，楊時用其一生詮釋了“士”的責任。今天的“新士大夫”們，同樣需要這種精神：科研工作者紮根實驗室攻克“卡脖子”技術，是“經世致用”；基層幹部在一線振興鄉村揮灑汗水，是“家國擔當”；青年學子主動投身西部計畫，更是“修齊治平”的當代注腳。

　　三、活化閩學的實踐路徑：讓楊時精神“活”在當下

　　尋根不是復古，而是讓文化“落地生根”；活化不是複製，而是讓思想“破圈生長”。福建作為閩學發源地，近年來以“見人、見物、見生活”為導向，探索出一條“文化基因解碼—現代場景轉化—全域價值釋放”的活化路徑。這裡，我以楊時故里福建將樂縣“楊時文化生態示範區”建設為例，說明如何讓楊時精神從典籍走向生活、從歷史融入當下。

　　一是做“活”文化根脈，讓楊時“可感可觸”。以“程門立雪”IP活化為例，將樂縣以楊時文化作為“縣魂”，系統梳理其生平軌跡，打造“尋根之旅”文化品牌。比如可以進行場景還原，在楊時故里重建“龜山書院”，復原宋代講學場景，設置“程門立雪”沉浸式劇場——遊客扮演求學者，在雪地中靜立等候老師開講，通過身體記憶理解“尊師重道”的深層內涵。可以數位賦能，開發“楊時數位人”，用AI技術復原其講學語音，推出“每日一句楊時語錄”短視頻，在抖音、微信視頻號傳播；建設“楊時文化雲平臺”，整合家譜、手札、地方誌等資源，讓年輕人“雲端尋根”。可以教育浸潤，在中學開設“楊時班”，將“理一分殊”融入校本課程，組織學生參與“湘湖護湖”“古村研學”，將“格物致知”轉化為生態保護、古建修繕的實踐。通過上述專案運行，使得“龜山書院”年年接待大量研學團隊，“程門立雪”短視頻全網播放量不斷提高，令年輕人對楊時思想的認知度不斷提升。

　　二是做“實”精神轉化，讓楊時“有用有效”。楊時任地方官時“築湖惠民”“設倉賑災”，這種“惠民基因”“以民為本”的思想，可以轉化為鄉村振興的實踐邏輯。在生態治理方面，借鑒他“蕭山築湘湖”的智慧，修復將樂金溪流域生態，打造“百里畫廊”濱水景觀帶，同時引入“漁旅融合”模式，村民通過生態養殖、民宿經營增收，實現“綠水青山”向“金山銀山”轉化。在基層治理方面，提煉楊時“嚴以修身、寬以待民”的家訓，制定“新楊時家規”，將“孝老愛親”“鄰里互助”納入村規民約；設立“楊時調解室”，邀請鄉賢以“理一分殊”理念化解矛盾——既堅守公平底線（理一），又尊重習俗差異（分殊）。在產業賦能方面，依託楊時“重教興學”傳統，發展“文化＋農業”特色產業，推出“楊時貢米”“龜山茶”等文創農產品，包裝上印“理一分殊”“誠學窮理”等標語，讓農產品成為文化傳播載體。通過上述工程，可以促進農民收入增長，提升矛盾糾紛調解成功率，“文化賦能產業”模式可作為鄉村振興典型案例在全國推廣。

　　三是做“通”古今對話，讓楊時精神“聯通世界”。以“閩學出海”拓展影響力。借助福建“海上絲綢之路”核心區優勢，推動楊時思想走向世界，在交流互鑒中彰顯文化自信。如通過學術對話，舉辦“閩學與東亞文化圈”國際論壇，也可以舉辦兩岸理學論壇，邀請兩岸專家學者和日、韓、東南亞漢學家探討“理一分殊”對兩岸、對東亞共同價值的啟示。韓國成均館大學學者提出，楊時“萬物一體”思想與韓國“鄉約文化”有共通性，可共同推動亞洲倫理共識。也可搞文旅聯動，將“閩學四賢”的家鄉和他們讀書、為官、講學、生活過的地方串成一線，推出“閩學溯源之旅”線路。如將樂縣可與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城市如泉州、福州合作，也可以與楊時為官、講學之地的江蘇無錫、常州，浙江蕭山、餘杭，湖南瀏陽，福建沙縣、尤溪、延平、武夷山等地合作，也可以與“滬（上海）明（三明）合作”的上海各區合作，串聯楊時、羅從彥、李侗、朱熹“閩學四賢”故里，用“一條線”講透“閩學如何影響中國”。加強青年傳播，組織“零零後閩學使者”赴海外華校，用英文講述“程門立雪”故事、演示“格物致知”實驗，讓楊時思想通過年輕群體實現“軟傳播”。從而促進閩學相關活動的國際參與，增加海外社交媒體話題閱讀量，不斷提升閩學文化國際影響力。

　　楊時曾說：“道之在天下，猶水之在地中也。”閩學的精神基因，早已融入福建山山水水；楊時的思想光芒，正在八閩大地綻放新的光彩。從“龜山書院”到“閩學論壇”，從鄉村“新家規”到世界“學術對話”，我們用實踐證明，傳統不是束縛，而是創新的源泉；文化不是標本，而是生長的生命。讓我們以探訪楊時故里為契機，繼續深挖閩學根脈、活化楊時精神，讓千年智慧照亮高品質發展之路，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復興貢獻“福建力量”！